還沒有人到過洞的最底。
「到現在,還常有人在洞裡聽見女人的哭聲。」
(讀這篇前, 請先看上集:當強獸人倒下--高山症)
離開浮島湖,我們繼續前往塔爾瑪,但我狀況又轉壞了。
在外出生入死時,我一天大概得吃個十餐,這是保持衝勁的秘訣。
但今天朱娜史無前例地比我先喊餓。
市場裡,朱娜邊吃邊和老闆娘聊得火熱,
我趴在旁邊關起耳朵,一聽到有關食物的字眼就想吐。
祕魯人一聽到朱娜是「西班牙來的」,總會一臉崇拜,像見到天神降臨。
朱娜喝完果汁拍拍我:「出發囉!妳還好嗎?」
我一起身,馬上衝去牆角大吐一場。
吐完像重生了,朱娜看著我的臉色點點頭道:「好多了對吧!」
於是我們再度出發,不顧當地人勸告:「現在太晚了!別去鐘乳石洞,那沒什麼好看的。」
我們雇了司機和導遊,前往南美最深的鐘乳石洞。
車子駛出城市,山間梯田上有農人趕著驢。
清晨的塔爾瑪,大地一片霜白,所以西班牙人將之名為「安地斯珍珠」。
如果沒有出城看到這鄉野景致,我真覺得塔爾瑪叫「安地斯之屎」還比較妥當,
城裡空氣汙濁、街道髒亂,攤販賣著劣質的現代商品,不幸的是我又剛好想吐。
沿途與傍晚回家的驢隊擦身而過,小溪中,農人把菜綑在竹簍裡任溪流沖洗,
但我沒力氣拍照,因為我又開始反胃。
朱娜沿途幫我把導遊的話翻譯成英文,
我突然打斷道:
「快停車!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我要吐了!」
她猛搥司機的背說:「馬上停車!」
我一開門便嘩一聲吐在地上,所有人都鬆一口氣。
我關上門,神采飛揚地對朱娜說:
「我一定要教妳一個中文字,代表『extremely comfortable』!但我們台灣人喜歡用台語發音,因為比較有感覺。那就是:『爽!』」
朱娜複誦一次『送!』,我們開懷大笑。
停車後還得爬一小段山,才到石灰岩洞口。
天空殘存一抹血紅夕陽,
從洞口看進去一片漆黑,
導遊拿出手電筒說:
「其實一進洞裡還不都一樣黑,根本不用擔心是半夜還是正中午。」
我們深入洞穴,潺潺的溪水冷如冰,水中有盲眼鱒魚潛伏。
路的盡頭是一個小洞,導遊說若想再深入,須用專業潛水設備。
還沒有人到過洞的最底。
有人說它的另一端將從沙漠湧出,形成綠洲;
有人說它將通往庫斯科的另一個鐘乳石洞。
在印加帝國擴張時期,印加大軍四處攻城掠地,
一個小部落見大勢已去,把女人、小孩藏在此洞穴,把洞口用大石堵住,
女人們往更深處探尋出口,最後全數犧牲。「所以到現在,還常有人在洞裡聽見女人的哭聲。」
一定要「參一咖」的是長得像耶穌臉的鐘乳石。
什麼東西都可以長得像耶穌臉,
導遊說:「有靈魂的人才看得到。」
我跟朱娜都不信教,卻都看見了:「看來我們該皈依基督。」
回程車上,我臉色又轉白,
下了車在路邊又吐了一次,吐到剩下清水。
夜車回到首都利馬時已半夜三點多,洗完澡睡覺已五點,隔天九點我準時出現在實驗室,
朱娜睡過頭了。
我全身軟綿綿,獨立做完實驗,臨走前才告訴薇若妮卡 (實驗室助教) 昨天的慘狀。
「天啊,怎麼不早說?妳大可以在家休息呀!」
當晚脹氣,像請來一團朱宗慶打擊樂入住體內,感覺連腳指頭都充氣了,全身像青蛙的鳴囊般咕呱共鳴;
又像有摺氣球高手拿我的腸子當長形氣球,嗶啵噗嘎,轉了幾轉又覺不滿意,遂又旋鬆開重新造型。
半夜三點,一陣異樣絞痛,我心想 : 該來的終於來了。
起身穿起風衣, 強忍嚴寒跑去廁所坐在馬桶上。
結果,這是我放過最大費周章的一個屁,除此之外什麼也沒發生。
此事件可以收錄在成語故事裡當作「脫褲子放屁」的典故。
隔天,又恢復一尾活龍,繼續我的旅程。
(本文短版在新生報 :http://61.222.185.194/?FID=27&CID=148523_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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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在印度,無關以上XD