印度很少會讓我聯想到天堂。
但每當我抬頭,
看到電線杆上停著的不是麻雀或白頭翁,而是孔雀和七彩鸚鵡時,仍會倏然想起:
我正身處西方極樂世界呢。
......................
孫悟空最後終於到了西天取經。
西方極樂世界究竟是什麼樣的風景?
印象中,應是很多彌勒佛斜躺著呵呵笑;
如蜜糖般的甘泉自山澗汩汩流洩;
花鹿漫步在奇異花卉生長的、錦緞般的大地上。
印度鄔代普
其實,你一定讀過,甚至還親口喃喃念過。
在喪禮或投七或百日祭典上。
我們捧著尼姑發給家屬的經書,
剛開始,可能還目光炯炯地、逐字跟著師父誦經,
在你還沒有迷失在茫茫經海、開始神遊前;
在你徒然尋找師父到底念到哪一頁、開始對嘴,
最後師父終於停在某句像咒語般不之所以然的經文並無限重複時,你終於能鬆一口氣,再次趕上進度…之前,
也許你還記得曾念到一句:
彼國常有種種奇妙雜色之鳥。白鶴。孔雀。鸚鵡。
舍利。迦陵頻伽。共命之鳥。是諸眾鳥。晝夜六時。出和雅音。
這就是西天,佛教裡天堂的景象。
印度很少會讓我聯想到天堂。
但每當我抬頭,看到電線杆上停著的不是麻雀或白頭翁,而是孔雀和七彩鸚鵡時,仍會倏然想起:
我正身處西方極樂世界呢。
印度鄔代普,清晨
可以開始今天的主題了
如果出國時牙痛,想必麻煩。
所以這次印度之行,我不但帶了鞋耙,還帶了我的牙醫。
怎知牙醫這東西不像鞋耙單純,
不但比較佔空間,還會唆使你做些有生命危險的事。
印度人愛檳榔。
深夜,夜市收攤,留在街上的一盞盞明燈:檳榔攤。
清晨,當早餐攤販仍在炸油條、煮茶,檳榔攤已絡繹不絕。
那晚,在德里的中央火車站,
灰色的人影撲動,乞丐燒垃圾取暖的火光充斥街上,
廢橡膠鞋底在綠色火焰中融化,嗶啵作響、竄出一聞就折壽的黑煙;
私人巴士往右傾斜、左側輪胎幾乎離地,乘客已溢出車窗,車掌先生仍鍥而不捨地狂吼招客。
當你看到這景況,可以趁機訓練自己:
當你無能為力時,把擔憂的情緒關起來吧,讓自己好過一點。
印度神牛在馬路中央嚼食垃圾,
牙醫不安地說這裡空氣太髒,喚起他兒時受氣喘折磨的恐懼。
在印度的城市裡逛一晚,就像混過夜店,瞞不住。
前者是各種物質混雜焚燒味,後者是菸味、酒精、嘔吐味,
氣味雖不同,但都會緊緊吸附在你髮上衣上。
借個光
聞起來像去焚化爐走過一遭
一樣是落後國家,印度有一項特色獨領風騷:
人多。
搭了一整天的長途巴士,見不到荒涼的曠野。
離城市再遠,
總會有女人圍著飄逸莎麗、頭頂著曬乾的牛糞,後頭成群小孩奔跑玩耍。
之前有個法國人說:
「我不喜歡印度,我喜歡清淨的地方。」
現在我才懂,他是認真的。
買完奇形怪狀的印度炸甜點,
炸辣椒
甜點店
甜蘿蔔泥
牙醫說:
「要不要買包檳榔嚼嚼?」
「你確定?」
「不好吃再吐掉就好。」
一包一包都是各品牌,各口味的檳榔
記得小時候吃青菜,常常沒嚼爛就猛吞,
最後整條菜卡在食道、吞不下也吐不出,逼出眼淚,
正心想我還來不及長大…終於,
抓住即將滑下舌根的菜梗,把被嚼得半爛的青菜從食道拉出來,
末端可能還帶胃酸。
當我嚼碎檳榔乾果、檳榔汁流下肚時,就是這感覺。
呼吸困難、腦充血、眼壓過高:
「你有水嗎?快點快點…我東西卡在喉嚨…」
但灌再多水都沒用,牙醫問:「妳把檳榔吞下去了?」
我邊喘邊回想:「沒有阿!」
那檳榔果像碎木塊,絕不是會讓人想吞下肚的東西。
「你都沒怎樣?」我見他神色如常,
「完全正常,」
十分鐘後,症狀緩解,但仍有藥丸卡在喉嚨之感。
我們推測是我對某物質過敏,造成喉嚨肌肉收縮腫脹。
「有很多人嚼檳榔嚼到八十歲,還是沒得口腔癌。
很多病人都拿這個當藉口:『隔壁那個XX叔嚼了六十冬馬沒出歹誌!』」
我邊聽邊閃避路上磚塊和垃圾,大口呼吸重生後的髒空氣,
「我都警告他們:有人嚼一輩子沒事,有人嚼一天就出事。
你不確定自己是哪種體質,最好就不要嚼。」
我幫他說出心裡話,反正也是我想說的:
「也許我們就是嚼一天就中獎的那種。」
我們前一後,哈哈大笑:
「肖欸。」
結果牙醫不但沒派上用場,還害我差點休克,
以後還可能得口腔癌,失策。
這篇應納入”那些好女孩不該做的事(三)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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