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夢蝶不到四十公斤,像個肉身菩薩,一層老皮緊貼腦殼和臉骨;
頭大得不成比例,像個「i」走在路上。
當你想起他時,只會想起老照片那種黃褐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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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夢蝶不到四十公斤,像個肉身菩薩,一層老皮緊貼腦殼和臉骨;
頭大得不成比例,像個「i」走在路上。
當你想起他時,只會想起老照片那種黃褐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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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時我連自己的名字都還不會寫,小手顫巍巍地沒力氣,像剛破殼的小鴨。
在此之前我的生活沒有文具這種東西。連鈔票都還沒出現,
硬幣可能有吧,但是拿來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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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大門,消毒水、用果汁機打碎的食糜和尿味襲進鼻腔,
如果有壞人把我「蓋布袋」綁架到這裡,我一定能立刻用嗅覺衛星定位。
除了不知來自何人的喃喃低吟和電視的雜音,這裡很安靜。
好像連天氣跟季節也滲不進大門,只有白綠色的日光燈冷眼亮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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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這篇前,請先看--> 哪吒大人,生日快樂!(二)
一切就緒,電子花車樂聲大驟。我搶去台前,看這主持人,怎覺似曾相識… 爸沉吟半晌,突然頓悟:「他就是剛剛搬音響的那個司機啦!」換了套西裝就上陣,真該封他為全方位藝人。
冷盤上桌了,端菜的歐巴桑穿流不息於圓桌間。我們主桌吃得很不安寧,食物都還沒嚼完就要起身敬酒。值得欣慰的是,小孩可免去寒喧之苦,沒人會叫我:「乾啦!」或是「啊你怎麼都沒喝!」我落實「隨意」的精神,沾唇即止。後來連唇也不沾了,因為不知何時,一隻倒霉的蛾跌進我杯子裡不幸溺斃。我每一舉杯,就看見牠翅膀上的粉,在酒面漸漸暈開。
水果上了,酒足飯飽的人們緩緩往廟口集中,重頭戲登場。
看這篇前,請先看-->哪吒大人,生日快樂!(一)
鞭炮炸完了,我恍惚地跑出廟找爸爸,竟還忘了要哭。
有了這陰影,加上香煙醺眼、燭火悶熱,我玩捉迷藏絕不會躲廟裡,總覺得多待上一刻,臉就會薰得跟神龕裡的神像一樣烏漆媽黑。
傍晚,整條巷子充斥著準備辦桌的廚師們。看著同一盆大油鍋裡先後撈出黃金炸干貝、肋眼牛排和天婦羅,我拿著相機到處拍,自以為是「瘋台灣」的主持人Janet,其實更像衣著光鮮但破壞畫面的觀光客。
廟前棚架上,百餘個大紅燈籠高高掛,捐香油錢的紅桌熱鬧滾滾,可惜沒一個是在捐錢,盡是串門子的。爸問舅舅,該捐多少才妥當,
「別捐得比我多啊,不然沒面子!」
「啊你捐多少?」
本以為爐主家絕對是大手筆,沒想到…
2011年醫學生聯合文學獎佳作
我扯下耳機,想聽清楚客廳傳來的隱約對話,聽到媽問爸:「九月初九甘要回梅山?阮爸今年做爐主!」
爸回道:「甘係這禮拜六?好啊!」
我大叱一聲,破房門而出::「什麼!不是說好要去逛阪急嗎?」
爸:「欸,有脫衣舞可以看喔!」見我動搖,爸趁勝追擊:
「我第一次跟妳媽回娘家時,剛好就碰到太子爺生日!當時新婚不懂事,還幻想新娘子的家鄉是個純樸小鎮,殊不知…」媽賞了爸一個白眼,我失聲大笑:
「好!高鐵票訂下去了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