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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進大門,消毒水、用果汁機打碎的食糜和尿味襲進鼻腔,

如果有壞人把我「蓋布袋」綁架到這裡,我一定能立刻用嗅覺衛星定位。

 

除了不知來自何人的喃喃低吟和電視的雜音,這裡很安靜。

好像連天氣跟季節也滲不進大門,只有白綠色的日光燈冷眼亮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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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這群「臨時孫」成天遊晃於籐椅跟小矮桌之間,呵護(哄騙)轄區內的老人

我們像是柳條,撥弄這潭止水,水草隨之搖蕩。「奶奶!哩甲飽沒?」一天說個二十次不誇張;

     

這裡的居民拼命Seize the life,卻已無力Seize the day。

他們總處於一種沒有沉思的沉默,簡單講,就是發呆。

只有我們開口慰問時,才會從透明的絲繭裡醒轉,綻放一個微笑,如大夢初醒。

       

座位排在走廊盡頭的爺爺,因地處邊疆,一直沒機會和他講到話。

他慈眉善目的模樣,活像寓言故事裡那種手撚念珠、留著長壽眉的老和尚。

終於有天逮到機會,我拉張板凳湊近他身旁。

「爺爺我想找你聊天好久了!我帶您下樓散散步好嗎?」

「不必啦,飛機馬上就來了。」他翻起手腕對了時刻,側耳聆聽,好像真的有空姐正在廣播,提醒旅客登機,

「爺爺的手錶好漂亮,一定很貴喔!」我定睛一瞧,卻發現磨霧的錶蓋裂了道深溝,秒針早一動也不動。

「這錶帶了幾十年,壞不了!」爺爺甩一下錶,下巴抬個老高。

「飛機要飛去哪呀?」

「逮眾!」

「逮眾?台中嗎?」爺爺用力搖頭,開始了他的長篇演說,內容提及上海、戰爭、北韓、外交官…。

這一切,也許是他的身世,也許像史詩般壯烈。

    

「也許」?說實在話,從爺爺濃重的鄉音跟菸槍裡,我只能勉強分辨出上海、戰爭、北韓、外交官這幾個關鍵字;其餘的,就像在聽公園裡打赤膊大叔褲子上夾著的那種破聲收音機,播著般若波羅蜜多心經。我盡力了,只能祈禱爺爺別發現他在對牛彈琴。  

 

   過了幾盞茶時間,我也無力裝懂了,盯著爺爺的老臉發呆。

他眼尾深鑿的皺紋,隨語調牽動;翳翳的瞳孔,映出一些紛亂的年代,投影在我腦海。

故事的內容,我讓想像力自由狂奔。

不知何時,爺爺也沉默了,望向窗外的翠綠山巒;陽光斜射,把藤椅的一角染得金黃。

「爺爺,飛機怎麼還沒到?」

「喔!飛機呀,馬上就要到了!」

  

 爺爺在寂寞機場丟了護照,等著回家。

他不知道我們都搭上了一艘叫時間的船,這船絕不回頭,無論沿路的風景多美,它從不因而停留。

   

出大門時,薄暮的山風拂來,我深吸一口氣,早忘了進門時刺鼻的異味。

一直到回宿舍脫掉上衣,才發現氣味已悄悄織進了衣服的纖維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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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寫的, 大一還大二去安養院當志工

也有在新生報可是我找不到網址:P

有點文謅謅就別跟我計較了XD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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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Jenny Tseng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2) 人氣()